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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洋的法理学考察

海洋是一个重要的概念。地理学避不开海洋,其他学科也应当直面海洋。在当代中国,从国际法学的视野中看,海洋法学作为一个具体的、技术性的分支学科,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在自然科学领域,海洋科学的进步甚至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相比之下,关于海洋的法理学研究,却是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在这样的背景下,在这个海洋的重要性与日俱增的时代,在这个海洋格局牵引世界格局的时代,从中国的立场上推进关于海洋的法理学考察,不仅具有思想意义,而且可以为当代中国积极应对海洋时代提供理论准备,可以为现实问题的思考提供一个宏观的参照系统。

一、从“大西岛”到“新大西岛”

就像陆地、大地、土地一样,海洋、远洋、大洋也是法政学术思想领域内的一个历史悠久的主题。要展开关于海洋的法理学考察,可以从柏拉图(公元前427-347)笔下的“大西岛”开始说起。

根据柏拉图的叙述,“大西岛”应当是大西洋上靠近直布罗陀海峡的一个岛。在《蒂迈欧篇》中,苏格拉底与克里底亚等人有一场对话。在对话过程中,克里底亚讲了一段故事。在克里底亚讲的故事中,有一位祭司告诉梭伦:“我们的历史中记载着你们国家许多伟大的、惊人的功绩。其中有一件事是最伟大最英勇的。据史书记载,有一次,一支强大的人马从远方悍然来侵袭,想要征服整个欧罗巴和亚细亚,而你们的国家挫败了他们的进攻。”根据这位祭司的说法,这支人马来自大西洋上的一座岛屿,那就是“大西岛”,具体位置是“在你们希腊人称作‘赫拉克勒斯之柱’的那个海峡前面”。这位祭司接下来又说,“在这座大西岛上,当时有一个强盛的帝国,统治着全岛和其他许多岛屿,还有这个大陆的某些部分;此外,来自大西岛的人在海峡以内还曾征服位于赫拉克勒斯柱石以内的远至埃及的利比亚的一些地区,征服了远至第勒尼安的欧罗巴的一些地区。这群人马,当时聚集在一起,企图以一次突袭征服我们的国家和你们的国家,以及海峡以内的整个地区,那个时候,梭伦啊,你们的国家挺身而出,向全人类显示出她高尚的美德和力量。在勇猛善战和军事技术方面,她是出类拔萃的,是希腊人的领袖。当时其他城邦与之离散,而她被迫单独作战,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但她打败了侵略者,取得了胜利。拯救了许多未被征服的人,使他们免受奴役,并且慷慨地解放了海峡以内所有其他人。但是后来发生了可怕的地震和洪水,在一个不幸的昼夜里,他们所有的勇士全部被大地吞没,那个大西岛也同样深入大海不见了。如今大海中的这些部分既不能航行也无法探测,因为那座岛屿下沉后变成了阻塞航道的暗礁。”(1)柏拉图:《柏拉图全集》,王晓朝,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677页。

这就是柏拉图所说的“大西岛”。根据《蒂迈欧篇》,在“大西岛”沉没之前,岛上曾经有一个强盛的帝国,它具有侵略性,喜欢四面出击,有征服地中海世界、甚至欧亚大陆的勃勃野心,试图建立自己的霸权。但是,这个海上帝国时运不济,不仅被希腊人打败了,最后连整个岛屿都沉入到海底。“大西岛”虽然不复存在,但“大西岛”作为一个强悍的海上霸主的形象,却一直在历史上流传——按照那位祭司的话来说,就是已经载入了“史书”。当然,祭司讲述的“大西岛”出自克里底亚的叙述,克里底亚的叙述出自柏拉图的妙笔生花。现在,我们只能把这座“大西岛”归属于柏拉图的创作。柏拉图笔下的“大西岛”,其实是一个关于海上霸主、海洋政体的隐喻:它虽然称霸一时,但是,很快就灭亡了。“大西岛”的这种结局,是否可以代表柏拉图对于海上霸权的立场?

柏拉图可能没有想到,在他离世将近两千年之后,在距今将近四百年前,在大西洋上一座真实的岛屿上,又诞生了一部以“大西岛”命名的作品,那就是大不列颠(Great Britain)岛民培根(1561-1626)写下的《新大西岛》,此书初版于1627年,时值培根辞世之次年。由这个书名,我们可以想象,培根在写作这篇著作的过程中,脑子里一定反复浮现出柏拉图及其“大西岛”。以我们今天的后见之明,我们当然知道,培根自己置身于其中的大不列颠岛,很快就崛起成为了一个全球性的海上霸主,一座全新的、更加强盛的“大西岛”,不仅比柏拉图的“大西岛”更加饱满,而且还实现了柏拉图的“大西岛”的未竟之梦——称霸世界,它建立的殖民地遍布全球,形成了一个号称“日不落”的帝国。当然,在培根的《新大西岛》中,这座“新大西岛”并不是指大不列颠岛本身,甚至也不是指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而是一个理想中的政治共同体,“新大西岛”是培根作为一代政治哲人构想出来的一个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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