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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海洋药物

钓鸟

从我五楼的窗口望出去,弥漫在眼前的就是连绵不绝、起起伏伏的绿色波浪。

这些绿色波浪,都是那些树木丛林形成的。绿色海洋掩映着的不仅仅是田园、农家院落,还有那些长着翅膀的各种各样的鸟儿们。

在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繁华世界,我也要狩猎,我要垂钓那些在绿色海洋中飞翔的鸟。

我的阳台上有一盆栀子花,有八九年芳龄,在阳台的众芳丛中也算得是花中“元老”了。

买回的头一年栀子花开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没开过,再后来渐渐地就朝死路上走,费了好大的劲才救活。从那之后,栀子花浑身上下就只有几十片叶子象征性地挂在枝头上,它们的生命体征很微弱,完全就像是一个复制品。奇就奇在这些树叶复制品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每片叶子中一多半枯黄、一小半枯萎。枯黄的只是比绿色少些精气神,但它从来不回青也不萎去;枯萎的从来也不返黄,向青绿靠拢,只是半卷着长在一片叶子的另半边,让我感觉到它的焦、脆,但也从不真正地脱落。这些不死去也不活过来的叶片,低调但却从容地挂在枝头上,淡定地面对着生命中的荣与枯、盛与衰。

许多年以来,我就是凭着辨认那些叶子中枯黄的一半没有变枯萎,枯萎的一小半还不曾焦烂脱落,而判断出这棵栀子花还活着没有死去,于是每一天都勤勤恳恳地为它浇水灌溉,希望它能够有重新绿的一天。

在阳台众多的盆景中,这棵栀子花是最高的,足有一米五左右,拇指粗的枝干瘦骨嶙峋地探出花丛,并且向阳台外面的方向倾斜着。就是说,我在阳台养的并非是一盆栀子花,而像是刻意种植着的一盆瘦长的“枯树枝”。

这世上存在着的东西总是有其存在着的道理,就像那些枯败了的荷叶,可以“留得残荷听雨声”。面对着这株没有用处的栀子花,看得久了,忽然觉得它向阳台外面倾斜着的样子,很像是一根向天空伸出的钓杆。

就这么让这盆种养着的枯树枝向着天空的方向垂钓,为阳台钓来飞鸟的念头便渐渐萌生了。

眼下是麦收季节,乡村的天地正好是牛背鹭走秀的舞台。走在乡间铺满金色阳光的路上,到处都是牛背鹭张开翅膀在天空滑翔的身影,随时也能撞见它们在水田里悠闲从容地觅食。牛背鹭画面的背景,是南方艳阳下在乡村上空穿梭着的小鸟以及鸟儿们悠扬婉转的歌唱。

虽说是春夏交节,此情此景,还是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那样清幽隽永的诗情。

牛背鹭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放牛郎,原本是与耕牛相互依存共生。它们往往站在牛背上,帮助牛清除身上的寄生虫。牛耕田,它们就守候在耕牛身边,同时也在田野里捕捉各类有害庄稼的昆虫。它们洁白的背上都有一小块橙色的图案,看上去宛如上了彩的甲骨,给人古老、深远的感觉,仿佛它们是来自遥远的天国,带着古老的图谶,隐喻着它们的生命将与田园共存与乡村共存。

我所见到的牛背鹭,介于留鸟与候鸟之间。当到了深秋,它们聚居的那片栾树叶完全枯了之后,它们就从此消失了,直到第二年开春才回来。

牛背鹭回家的心思还是迫切的。它们成群地站立在那些还在冬眠的树木的枝干上,深情地呼唤着绿叶的复苏,告诉蛰伏着的绿色宝贝们有关春天降临的种种消息。它们站在树枝上执着地呼唤着绿色春潮,就像是一朵朵提前绽放的玉兰花。

最为壮观的还是要数翻耕水田时的牛背鹭了。

收割后的麦田一放进水,牛背鹭接着就跟进,它们分散在水田的各个角落,开始了捕捉害虫的工作。在农家水田的沼泽里,它们辛勤从容地耕耘着,就像是一群穿着制服坚守在自己职业岗位上的白衣天使。

耕耙机械还没有开进地,牛背鹭们早就已经等在了水田四周,它们远比那些水田的主人们着急、兴奋,有站在田埂上拍着翅膀挥手致意的,有贴着水面做掠水动作表演抒情的,有在机械的上下左右盘旋飞舞的……耕耙机械掀起了田里的层层水浪,牛背鹭们便纷纷随波翩跹跳起了水上芭蕾,它们一边围着机械捕捉昆虫,一边不忘紧紧地绕着耕耙司机飞翔着、缠绵着,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表达它们对耕地长久的眷恋,才能表达它们一腔亘古不变的田园痴情。

如今,耕牛早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牛背鹭们再也不能骑在牛背上吹奏销魂的牧笛,但田园还在、耕地还在、乡村还在……它们就能够重拾故乡的摇篮、重圆游子回家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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